2)第二十九章_不驯之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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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进来。”

  裴敏推开了门扉,光线照在木质地板上,投下三尺薄光。

  只见贺兰慎在案几后正坐,赤着上身,臂上和左胸处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绷带,肌肉匀称有力而不夸张,完美得如同精雕细琢而成。他本在擦拭案几上搁放的金刀断刃,闻声抬眼,见到裴敏时明显怔了怔,连擦拭的动作都不自觉停了下来。

  “不用看了,你不是在做梦。本司使病愈出山,决意重新为祸人间。”裴敏笑着进屋,在贺兰慎对面坐下。她虽已病愈,却依旧蒙着面巾,只露出一双落拓不羁的眼眸来,将吃食往案几上一方,“吃饭。”

  贺兰慎收敛眼底的波澜,起身抓起木架上晾着的衣裳披上,背对裴敏穿戴齐整了,方再次坐下。屈腿时大概牵动了伤处,他皱了皱眉,取了粥碗慢条斯理地小口抿着,苍白的唇上沾着水光,颇为润泽。

  见他没有什么血色,裴敏问道:“伤了哪儿?”

  贺兰慎恪守‘食不言寝不语’的戒律,将粥水饮尽后才淡然道:“一点小伤。”

  “一点小伤能把你折腾成这样?我告诉你,该叫苦时就要叫苦,别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,‘能者多劳’从来都是骗傻子的。”裴敏以一种过来人的态度喋喋不休,贺兰慎只是安静听着,并不反驳,却也不会附和。

  对他而言,功名利禄皆是过眼浮云,力求问心无愧而已。

  “不过,也要谢谢你。”裴敏话锋一转,曲肘撑着案几的一角道,“若没有你这股傻劲儿,过五关斩六将,单枪匹马带来援军和药材,我这会儿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呢。”

  听她提起这事,贺兰慎心中那些刻意被压下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。

  三天四夜百里奔袭,战马累死亦不敢稍作停歇,他无法想象若自己迟来一步,裴敏死在病营里会是何情境。

  佛心已乱,味同嚼蜡,他将胡饼努力咽下,倒了茶汤慢慢饮着,说:“知道后怕,以后就莫要意气用事。”

  “你教训我?”裴敏缓缓眯起眼,凉凉哼道,“当初我入并州送药,是为了谁?你这没良心的小和尚非但不承情,反倒教训起我来啦?”

  见贺兰慎垂眼不语,颇有几分病态之感,裴敏心一软,叹声大度道:“罢了罢了,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,我不同你计较。”

  说着,她拉起贺兰慎的一条臂膀,将怀中的佛珠拿出来,欲重新绕回他腕上。

  贺兰慎微微睁眼,迅速抽回手,五指蜷了蜷。半晌,方低声道:“佛珠已赠与裴司使,为何退回?”裴敏被他这般反应惊了一下,而后散漫笑道:“你的金刀已经坏了,这佛珠我不能再拿你的。你放心,珠子我仔细熏过香了,干净得很。”

  “我并非这个意……”贺兰慎张嘴欲辩解。

  “好了,少废话!你对同僚重情重义,我自然明白。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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